月刊266期编剧漫谈——末日十七殉道行

明月不归沉

    时间过得好快，转眼间又结束了一个角色进程，来到了漫谈时间。由于「地冥」的故事，已经先行告一段落了，笔者在这裡想和读者先分享的，就是「末日十七」的故事，至于天、地相关的部分，牵涉部分伏笔，就留待来日天、地整体故事暂时有一个段落，择期再刊登。

    为什麽要将「地冥」与「末日十七」分开来写呢？

    还记得一档眼前，虽然编剧组已经决定好，地冥是非典型反派，笔者也愉悦的写著地冥的前期剧本-一个彻彻底底的坏蛋魔头，一个藐视世间法则、生命量度的恶棍，到处针对天迹，屡屡把神毓逍遥戳得暴跳如雷。当时组内正在讨论暘神逆神暘的终局，为了配合暘神的故事，笔者也乐得将血闇之灾的恶性辉煌，通通加在地冥的身上，让他一坏到底，一去不回。

    正当笔者玩得欢乐时，有一天，组长突然面色凝重的说：「其实，地冥就是殉道者末日十七。」「其实，地冥所做所为，都是为了天迹。为了隐瞒玄尊之死的真相，地冥承担一切，化身恶魔。」

   「啥毁呀！！！！！」

    说真的，听组长这样说的当下，笔者是挺震撼的。毕竟这个设计，足以将之前为地冥安排的一切推翻掉，但很快的，我也就愉快地接受了，毕竟这个故事的衝突与张力，更胜原先的梗概。之后，在笔者编写末日十七戏路时，考量了整体故事，与角色的内在複杂性后，也在组长设计的故事基础上，再加上七相狂魔的设定，呼应斩魔录这个副档名，呈现斩魔录所要斩的双魔其中之一，便是地冥的心魔，也是贯串两档仙魔鏖锋故事的重要关键之一。

    提出末日十七这个名字时，组长讲过他设计灵感的来源：1+7=8，7是幸运的数字，8是复活的数字，1+7等于神之子，其寓意是：末日之中，只有神之中能带来重生。笔者也就恭敬不如从命，直接用了这个名字，同时也订定了，末日十七这一生，将是为末日而生，为殉道而死的苦难之行。

    「末日十七」的故事对写惯了轻鬆诙谐的笔者而言，是一个全新的挑战。

    这个故事说複杂也複杂，说简单也简单。哲学上有一个尚未得解答的终极辩证：「我从哪裡来？我是谁？我往哪裡去？」笔者曾在写「生命练习生」的时候，试图论述这个命题，从不知生命来源的诘问以始，行路一生，找寻答案，最终将这个谜题揭止于红尘雪-一个和练习生相遇相知，互相视为命中唯一的挚爱。

   写到末日十七时，同样是特殊造生的非自然生命，同样有个无始无终、不生不死、难以定义的悲剧底气在，到底是虚假的存有，还是确确实实在人生道上来回一路的存在？笔者希望更进一步，去探讨这个命题。


    九天玄尊，末日十七的创造父，一个动不动就虐打他苦毒他、甚至多次将他逼上死亡绝境的人，为何仍在他心中，佔有如此重要的地位？难道末日十七生而喜欢被虐待，或是被虐出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？观者可以有观者的解读，而对笔者本身而言，我比较乐意解释成，「末日十七折服于帝父全知与全能的权柄之下」。

    自出生开始，末日十七的生命中只有一个人，那便是九天玄尊。玄尊赋予了自己生命，更赐予知识与力量。受到越大的折磨，末日十七就会变得越强，这样的循环，也令末日十七深深相信，帝父一切所为的真义，进而完全臣服。

    末日十七向君奉天自述，「父亲是我的昔日、今日、未来，是我生命的一部分！」正因刨至深不见底的空洞生命，自始自终只有九天玄尊，因此他只能相信玄尊，否则就是否定自己的一切。

    更进一步讲，末日十七对玄尊的爱与重视，来自于他胧世幻影般的存在，为证明自己的出生是正确的，他必须将玄尊灌输的一切，当成精神寄託，甚至敬拜、崇仰，并在这不可跨越的亲情中建立自己。

    鲁迅先生对悲剧有个诠释：「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其他人看。」这正是笔者书写这个故事的写照-将末日十七人生中珍视之物一个一个毁灭，一面将这些毁灭的过程，呈现在观众眼前。在创作历程中，笔者时常因为这些价值的毁灭，感受厌弃、荒凉，甚至质疑这样的写作。而在这个自我悖论中，与末日十七息息相关的另一个角色的写作，轻鬆温暖，一如坐看云卷云舒，某种程度上，可以说这个角色拯救了末日十七，同时也拯救了笔者，在困顿时有一丝喘息：他是人称仙门第一开心果的玉逍遥。每每写到末日十七与玉逍遥的互动，就像暂时可以拿掉笔枷一样，每次见面的斗嘴吐槽、欲拒还迎的天乘云涛海报、大吃大喝的客栈场景、牢内牢外透过乐音交流等等，末日十七令人十足苦闷，而「有玉逍遥的地方就有快乐」，对十七如此，对笔者被人亦复如是XD


    末日十七，身为九天玄尊暗中取玉逍遥血元造生的实验品十七号，应与玉逍遥是完全相同的人，流著同样的血，拥有同样的身形骨肉。虽然本身的特质如此相似，而两人的命运却是大相径庭：玉逍遥出身大好人家，进了仙门成为首徒，拥有众师兄弟的友情，与玄尊的厚爱，无论在谁的眼中，玉逍遥皆是如此重要、不可或缺。玉逍遥是走在光下的人，而末日十七却永远是影，只能躲在无明的角落，替玄尊完成那些连亲生儿子都不能知道的黑暗勾当。末日十七知道玉逍遥，玉逍遥却不能知道末日十七，因此对十七而言，他与玉逍遥是一支双蕊的双生之花，要为了自己的存有互相抢夺-只有活赢过玉逍遥，他才能拥有自己。

    最开始，末日十七是真真切切的，嫉妒，且恨著玉逍遥的。直到他第一次认识这个人，意外的，遇见自己毫无快乐的生命中，唯一的救赎。

    贪玩又好奇的玉逍遥，在仙门地界之外閒晃，又因一模一样的「血」的气息，让玉逍遥顺利进入了无明之渊，遇见了末日十七。玉逍遥的温暖，与不假雕饰的快乐，让末日十七惊奇也感动。他曾设想，假如自己不是因为末日七灾的计画而出生，是否能像玉逍遥一样，成为一个能将人从深渊中拉拔而出的「好人」？

    然而，命运既非如此安排，再多的设想与梦，终归虚妄。

    玉逍遥最后成为了神毓逍遥，拿掉原生的玉字，不是切断血缘，而是离捨那段哭乾眼泪的过去。而末日十七则成了无神论，除了不认神、不认命运，无神非神，他更想见到玉逍遥回归初始的样子，恢复成那个快乐得毫无瑕疵的逍遥少年。

    对生命早没了盼望的末日十七而言，他只能将玉逍遥的笑容，当成是自己的笑容一般珍惜，更在无形之中，把玉逍遥看得比自己更重。

    其实，在九天玄尊眼中，无论是无明之渊，还是末日十七外出任务的时候，这些发生在他眼皮底下的小情小谊，都是显而易见的。但玄尊并没有选择，在接触未深时就掐掉这些情谊。他刻意的纵容，让末日十七的生命裡有了些微的光亮，也让末日十七撑过无数的试炼与撕裂灵魂的晨昏。玄尊明白，这些光是自己给不起的。自诩帝父的创造者，在造物面前，绝不允许流露一丝温情与宽容。值得一提的是，十七在客栈有钱买下借据，实则是出任务过程中，顺手获取的，玄尊给他的磨练，没有零用钱自我管理这堂课，但这部分玄尊会睁一隻眼、闭一隻眼，只要十七乖乖准时回来接受血闇课程，因此，十七对于偷閒时间总是特别吝啬，就算出来跟玉逍遥逍遥，也不敢随便耽误到试炼。

    回到主题，创造之初，玄尊放弃以亲生儿子君奉天为殉道者，亦不捨得用自己的血元再造，都是怕那血脉相连的牵繫，终有一天会坏了大事。哪怕是一点点的心软，足恐造成大业之失，都是玄尊所不能接受的。然而，既然自己能给的只有伤害，就让能给予疗愈力量的人——自己知若亲子的玉逍遥，替他完成救赎末日十七的工作。


    在每一次轮迴的过程中，玉逍遥的温暖化为「曙晨」，幻翼般牵引著末日十七，渡过诸神弃绝的苦境。若非玉逍遥介入太深，恐将探测到自己的逆天过犯，九天玄尊也可能始终睁一眼闭一眼，让十七和逍遥维持著情谊，彷彿是一手给糖一手拿鞭，在恩威并续下养成末日十七，最终成就殉道之眼以及永世封印天邪众的大业。

    九天玄尊的盘算，看似缜密无失。光明面云海仙门，有奉天逍遥守护，驰名遐迩；黑暗面裡，也有末日十七挟带血闇之威，悄然无声的灭去每一个天邪众可能藏身的地方。

    命运的残酷转捩，在于九天玄尊之死。

    这意外的死亡，割断了对抗天邪八部的末日计画，割断了云海仙门师恩如山，更割断了末日十七此生的信仰。

    生命裡唯一的光芒，在自己眼前，杀了生命裡唯一的信仰。

    末日十七并非不知道真相。正因为他是最明白真相的人，却又抗拒真相的残酷，于是他像伊底帕斯一般，将自己给刺瞎。断不了、捨不了、离不了，他便用自己的方式捏塑真相-父亲创造了他，而他也创造了父亲，最终塑成了终极怒相-九天玄尊，帝释，如君如父的存在，且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。

    自此以后，末日十七疯得厉害，疯得恐怖，更恐怖的是，他却又疯得清醒。他为了改写故事结局，成为剧作家，成为魔幻师，亲手在帝父身上留下伤痕，又将杀死玄尊的讯息公告天下。

    他做尽坏事，尽揽恶性，他欺骗、他杀戮，他创造一场又一场的魔术秀场，将无辜的生命送进地狱门，他执行著末日任务，更希望全世界相信，自己正是暗杀玄尊的恶人，同时又欺骗自己：父亲一直都活著，只是为了对付天邪众转明为暗，地下施为。只要能瞒得更长更久，眩者，卖弄戏法，炫人心神者，巧尽华丽炫灿的魔术手法，骗众人、骗世界，也骗了自己。

    最终，君奉天揭开了这层谎言，见证了残酷事实的切面，更让末日十七痛到不能自己，我知道我活在梦裡，我也乐意活在梦裡，又何需他人执意点醒？君奉天啊君奉天，我真是怨恨你啊！

    长梦既然尽，迎来的必然是剧作的结局了。


    对笔者而言，末日十七也许不像地冥最初的形象，是个恶贯满盈的坏人，而他也绝非是个好人。他是个极度自私，藐视众生的人。对他而言，世界上唯有两个人真正重要，一是创造之父九天玄尊，二是再造救赎玉逍遥，除却此二人与他们重视的人，诸如君奉天、大漠苍鹰等，世间万物皆为刍狗，随时可以为了计画而利用、牺牲。

    末日十七行事，从未在乎过正邪黑白，只因自己的生命，被不断的非除、编程，最终只剩下究竟末劫这个「任务」，彷彿一部机器被解除了所有程式的安装，惟剩一个语言、一种定义，使机器孜孜不倦的运转著。

    九天玄尊将末日的意义授予末日十七：末日是杀、亦是救；末日是终末、亦是初始，要透过这一世代的毁灭，建立下一世代的生存基础，最终归还所有死灵的力量，化作护生的养分与沃土。「末日」既然成为末日十七人生行事的唯一道路，也就无所谓这恐怖的大规模杀戮，于他人眼中如何看待。末日十七的一生，无论是杀人祸世，或是豁尽全力对付八部众，甚至包含拼死救援无限这件事，他的行事动力，从来不是「做好事」或是「做坏事」，仅仅是臣服于迫力般执行任务，仅此而已。

    唯一一件非为末日而做的事，就是「保全玉逍遥」。这个不下任务的生命原则，让他每每行差踏错（以身为一个末日机器而言），先是不愿意面对现实，进而封印了殉道之眼大部分的力量，再是捏造了无数个身分与谎言，只为掩盖玉逍遥手刃尊师的真相。玄黄三乘入世之后，末日十七为了玉逍遥更是屡做屡失，先是错放了成为末邪王的大漠苍鹰（再次强调：说「错」放，是以「末日任务」的角度而言），又为赎回大漠苍鹰的灵魂释放闇禘，最后又为了和玉逍遥能有合作的机会，拒绝在厄祸未全面启动时，执行究竟末劫，最终败给了御天者，末日任务可谓前功尽弃。

    最终末日十七选择，亲手结束末日任务-并将对抗天邪八部众的一切，交予玉逍遥。

    在撰写这个故事时，笔者其实是非常宿命论的。世上所有的故事，都可以透过不断的讨论修正，走向更稳定的结尾。因此在十七之前，我从未相信过一个角色，会由此「必然不移」的发展轨迹。

    死亡，末日，且是自毁式的悲剧，这个终局，是在大纲排定很久以前就已写好的。

    这个「死亡」终将成就「救赎」，扣连玉逍遥最初赋予末日十七的生命意义，由玉逍遥完成，也由末日十七完成。末日十七自称「永夜」，指涉著自己的见不得光的任务，以大量的伤害与牺牲堆叠而成。而玉逍遥替他取的名字「永昼」，最终，玉逍遥赋予了他卸除任务的解脱，回到人生最初，那美好得如此单纯的样态，也唯有真正、永永恒的死亡，对练有无限轮迴、在迫力下不断复活的十七而言，方是离苦得乐，走入阳光照耀的永昼。

    在此，我无意评断玄尊的信念是对是非，我也无意评述「地冥」、「末日十七」是黑是白，而是希望将创作时的原意，藉由简短的谈论与戏迷朋友分享。末日十七这个角色，拥有笔者目前写过最丰厚、複杂的背景与创作历程，我也必须坦言，这并非是一个令人舒服的角色，但还是希望看著这个故事的人，能够理解在一个末世悲剧中被创造的另一个悲剧，其所负与所择。

    时值父亲节执笔漫谈，收到了美术组为地冥父子複製的亲情画像，这个角色也终于经营至尾声，笔者有鬆一口气的感觉：「终于把这个悲伤的故事讲完了」。终于可以回去好好写自己擅长的、轻鬆诙谐的逗比角色了（苦笑），其他未尽的部分，就有待来日，择期再叙。

丹心证道

虎头蛇尾。功亏一篑。就像一个老兵。历经千难万险。带着上级的信任。承担着保护挚友的责任。在种种风波恶诡中打滚。最终因为被小石头拌了一脚。就说。奴家， 我不活了。呵呵。呵呵。呵呵呵呵

丹心证道

上次被一页书打死。剑随风都有点感应。这次什么都没有。

丹心证道

貌似。霹雳有向喜洋洋与灰太狼的方向发展啊

hsp210

编剧总是有如早泄男一样：希望大干一场，但却草草了事儿

hsp210

把天地写死的编剧感觉是个早泄男，

面对着两个美女，总想着要大干特干一场，却总是能力不济，匆匆了事

事后还假装意悠未尽，扯一堆理由，其实就是早泄男嘛

梵天一頁書

编剧要他三更死，不会留他到五更。应该是提前设定好的，观众再反对也没用，这就是编剧和观众之间的一个矛盾，没有一个可以互动交流的平台。虽然编剧你有一万个理由要地冥死，但是大部分观众不能接受，那你仍然是失败的！